井冈山市

井冈山下种南瓜背后鲜为人知的故事


《井冈山下种南瓜》背后鲜为人知的故事

年5月的一天,阳光明媚,杜鹃花开。井冈山革命博物馆迎来了一位尊贵的客人,他就是国家一级词曲作家、资深音乐制作人、高级音乐编审吴颂今。他将自己的成名作《井冈山下种南瓜》的手稿,无偿捐赠给井冈山革命博物馆永久收藏。颂今老师虽已70多岁,但腰板挺直、精神矍铄,而且平易近人,丝毫没有大音乐家的架子,期间他给我们讲起了创作《井冈山下种南瓜》背后鲜为人知的故事。

吴颂今,祖籍南昌,年生于九江,但他的童年却是跟随父亲在西北的银川、成都度过的,年回到江西老家南昌。从小酷爱音乐的他曾利用两年时间把苏区时的红色歌谣研究了个透,在年高中毕业时报考了中央音乐学院作曲系和音乐理论系两个专业,音乐理论系必须提交一篇音乐论文,他提交的就是《苏区红色歌曲简论》。不曾想5月份艺术专业考试刚刚通过,正踌躇满志等待在音乐的海洋遨游时,文革开始,高考随之取消。好在当时的文艺活动非常活跃,全国各地纷纷组建文艺宣传队,江西省也从全省大专院校挑选了40多名宣传队员,他便成了毛泽东思想宣传队的一员,队员们编唱了很多红军时代的歌曲、节目、大唱革命歌曲,年又因各地相继成立“革委会”,这支代表了江西最高水准的宣传队开始巡回下乡慰问演出。

年初井冈山革命委员会成立,江西省委便把这支宣传队派到了井冈山进行慰问演出,这是吴颂今第一次到井冈山,慰问团走访了原宁冈、永新、遂川各地。大家晚上文艺汇演,白天他就深入到各个剧团、文化馆、老红军宣传员、音乐老师、民间歌手搜集大量的红军歌曲、山歌、采茶调等音乐素材,无论是油印、手抄或者散落于民间的音乐,并且找到当地民间的老人边唱,自己边做记录,颂今老师还和我们讲起大井的暴动队长周文楷,给大家用客家调又唱又讲的经历,生动活泼。半个多月的采风当中,他采集到了永新的一首民歌《摘茶子》也叫《年年有个霜降节》成为后来《井冈山下种南瓜》的主要旋律,正是这次井冈山区采风的经历,井冈山散落民间的戏曲、民歌、革命传统都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脑中。

颂今老师还和我们谈起江西铸锻厂的经历,他在那工作了8年,是他精神上一笔宝贵的财富,也是他一生最美好的记忆,在厂部的宣传队中他既搞创作又编导还要演出。就在铸锻厂的热处理车间的加热炉后诞生了他的成名作《井冈山下种南瓜》。铸锻厂的师傅们为了让他有更多的时间搞创作,在机修车间当车工的他被调到热处理车间,这是一个高温作业的集体劳作,既辛苦又危险。但它有一个好处,因为加热炉要从常温升到度,再把机器零件丢进水池淬火冷却,在这漫长的等待过程中需要时间,工友们有的聊天、在打扑克、有的倒弄修理自行车,只有他躲在加热炉后抄抄写写搞自己的创作,工友还开玩笑“你整天就坐在这儿,既无价值又不挣钱,有意义吗?”,吴颂今不予理会。

颂今老师采用三段体的结构,通过少年儿童在井冈山下学种南瓜的特定劳动生活场景进行生动的描绘,展现新时代的孩子们立志继承革命传统、勤劳朴素、蓬勃向上的精神风貌。为了体现井冈山地方特色,颂今老师花了很大功夫在儿童音乐民族化方面做了有益的尝试。通过反复的遴选、推敲、比较后有意识地采用了年在井冈山采风中搜集的永新民歌《摘茶子》即《年年有个霜降节》为原始创作素材,同时糅合富有儿童性格特征的欢快活泼的节奏音型,加上永新民歌中常见的衬词“里格”的灵活运用,使得整首歌曲旋律欢快活泼,节奏生动简洁,具有劳动歌舞风格和儿童情趣,融地方特色、时代感和儿童化为一体。首尾两个乐段以欢快活泼的情绪为主;中间的乐段以舒展悠扬的歌唱旋律为主,长短节奏的结合配之两个声部的彼此呼应,尽情地抒发出孩子们对亲手种下的南瓜秧一天天长大的喜悦心情。歌曲的最后采用富有民族色彩的徵调式结构在短乐句上戛然而止,犹如井冈儿童在劳动中群体形象的生动“造型”。同时把孙海涛歌词中的“房前屋后种南瓜”改成“井冈山下种南瓜”,这一改,可谓神来之笔、意境幽远。再将结尾两句“做餐南瓜红军饭,做个好娃娃”改成“做餐红军传统饭,红米野菜煮南瓜,继承红军好传统,红军后代人人夸”从而深化了主题—“继承红军好传统”整首曲调音域不宽,易于上口,富有民歌特色,便于孩子们演唱。

但《井冈山下种南瓜》创作之后,却是一波三折,险些被扼杀。年《井冈山下种南瓜》由南昌邮政路小学的宣传队排练后,参加南昌市音乐舞蹈汇演,没有获得任何奖项。当时的评委们认为儿童歌曲应该写成“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类似于西洋的简单旋律,认为《井冈山下南瓜》不像儿童歌曲,倒像是一首女声表演唱或者女声独唱的旋律。其实颂今老师在动笔前就对这首歌有了定位,首先必须有别于五、六十年代的《让我们荡起双桨》之类的儿歌,其次必须要有地方特色,最后还要有儿童情趣,尤其是作为永新民歌原始素材中的哪个“里格”富有动感。但他在音乐上所作的创新没有被评委老师接受,这对他的打击很大,一度郁闷消沉,内心困苦孤独,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没想到的是,第二年事情有了转机,年初杭州小红花毛泽东思想宣传队的领队来到井冈山采风,经过南昌时听见此歌大加赞赏。杭州市小红花毛泽东思想宣传队表演的节目都被拍成了纪录片,专门给外国首脑西哈努克亲王等外事接待播放,如此重量级的领队给与肯定和赞赏,无疑给颂今老师打了一剂强心剂--信心倍增。于是他向上海的《红小兵歌曲》和北京的《少年儿童歌曲集》两份杂志投稿,很快两份杂志均发表采用。那时全国每年仅出一本歌曲集--《战地新歌》,每个省都要反复的征集本省最好的歌曲推荐给征歌组。曾创作《苏区干部好作风》的江西作曲家贺大行非常赞赏这首歌,把它推荐给江西省文化征歌组办公室的林向义,再选送到国务院文化征歌办公室。没想到的是到了北京,《井冈山下种南瓜》又是一波三折,险些被“枪毙”,因为政审时发现吴老师的爷爷是地主成份,姐姐在台湾有海外关系,有极大的政治风险。在激烈的竞争中好在解放军部队中的几位编辑力排众论,认为这么好的一首作品,不能因为作者家人的成分不好而被扼杀。

就这样由吴颂今作曲、孙海浪作词的儿童歌曲《井冈山下种南瓜》,选入了年出版的《战地新歌》第三辑,立刻引起强烈反响,在中央及各省市人民广播电台热播成为经典,一直传唱至今,经久不衰。当年从北京首都的国庆游园会开始,这首歌被各地的孩子们编成歌舞到处表演,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一年在江西省音乐舞蹈汇演中,28个节目竟有14个节目用不同的艺术形式演唱,《井冈山下种南瓜》用现在的话说那叫“火“的不行。从第年被“掐死”到第二年的“复活”,颂今老师一夜成名,《井冈山下种南瓜》成了他的成名作。

《井冈山下种南瓜》火了,尽管他的作品上了《战地新歌》,销量上千万册,因为稿酬制的取消,20个信封、50张信纸便是他的所有稿酬,但这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创作热情,之后颂今老师在上海推出了《井冈小青松》等三张唱片,创作的《井冈小竹排》在江西省音乐创作大赛中获金奖,并且创作了大量的歌唱井冈山民族唱法的歌曲《不忘当年井冈山》《井冈礼物送客人》《新歌唱遍井冈山》《井冈山儿童团组歌》共30多首,广为流传,交谈中颂今老师决定回广州后把他创作的有关井冈山的歌曲整理之后,捐赠给井冈山革命博物馆让讲解员去翻唱,以更好的为当今的孩子们传承红色基因,挖掘音乐素材,为井冈山红色宣传提供正能量。

颂今老师还骄傲的告诉我们《井冈山下种南瓜》也成了他的幸运之歌,因为这首歌让他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原来《井冈山下种南瓜》被征歌小组选中后,派他到当时代表南昌市红小兵宣传队水平最高的安源路小学配合电台录音,担任宣传队大队辅导员的张老师,正是在一来二往的工作接触中俩人走到了一起,婚后有了他们爱情的结晶,一个可爱的女儿,更可爱的是他们的女儿是个“大头娃”,每每推着自行车送女儿上幼儿园时,老师们就开玩笑:“你真会种南瓜,在学校种了个小南瓜”,就这样她女儿的外号成了“小南瓜”,一时间把我们给逗乐了。

年颂今老师从铸锻厂调到了文化工作室,专门从事音乐编辑工作,更为欣慰的是,在《井冈山下种南瓜》出版30周年之际,年井冈山市政府鉴于这首歌对井冈山所起到的巨大宣传作用授予颂今老师“井冈山荣誉市民”称号。有趣的是当时负责接待的副市长、宣传部部长、电视台台长都是女性,这让颂今老师非常纳闷“怎么井冈山的领导都是大美女呀?”。三个美女领导这才说,要感谢吴老师创作的《井冈山下种南瓜》,他们都是井冈山的“南瓜小妹”,因为自从《井冈山下种南瓜》问世以来,井冈山小学就开始表演儿童歌舞,并且是接待重要宾客的保留节目,节目中负责领唱的就被称为“南瓜小妹”,几位领导坦言,因为“南瓜小妹”伴随着她们的成长--提升了能力,锻炼了胆量,增长了见识,在以后成长的道路上,也就比别人有了更多的机会。

如今,当来自全国各地的游客到达井冈山火车站时,旅游大巴上导游都是从教大家唱这首《井冈山下种南瓜》,拉开井冈游的精彩序幕。同时《井冈山下种南瓜》因易学易唱,被编入全国各地小学音乐教材,还由小歌手胡雪莲传唱到国外。少儿节目主持人鞠萍姐姐也多次上井冈山,每次都要与观众及井冈山的孩子们演唱一曲《井冈山下种南瓜》。

此行颂今老师还有一段和南瓜的不解情缘,他将与井冈山相关部门合作,建设一座公益性的“南瓜音乐雕塑园”,通过南瓜和井冈山建立永久的联系。作为功成名就的老艺术家,颂今老师表示,将为当今新时代的井冈山谱写更多的好歌,用他的音乐佳作为井冈山宣传造势。

颂今老师自从年考入上海音乐学院作曲系至今,它伴随着中国改革开放40年进程创作出《军中绿花》《茶山情歌》等许多广为传唱的歌曲佳作,打造出杨钰莹、陈思思、周亮、小曾等众多红歌星弟子,引领着岭南甜歌、新民歌,军营民谣和儿童歌曲新潮流,他的歌整整影响了中国老中青少幼五代人。

《井冈山下种南瓜》伴随着一代又一代少年儿童成长,时至今日依然感化人的心灵。颂今老师这是第七次上井冈山,心中有着割舍不断的南瓜情结,一份深厚的井冈情怀,在井冈山这块红土地上,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都流淌着颂今老师谱写的动人音符。种下红色情节,畅想井冈情怀。

(作者单位:江西井冈山革命博物馆)

汤根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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